叶清眠心中定然不喜,阔袖中双手紧捏着,垂下眼眸道,“陛下与娘娘的决断,臣妾不敢有疑,只是不知我家王爷是否知晓此事,有无娶侧妃之意,臣妾人微言轻,不敢替王爷做主。”
一听这话,有些人便坐不住了,三言两语奚落起来。
“永安王妃可别会错了意,”雍王妃轻笑一声,神色不屑,“说句不该说的,是郑家姑娘与王爷有婚约在前,或许事出有因,王爷先娶了王妃进门,可也不能因此而抛却旧人啊,为着两家情意着想,王妃你也该周全地将郑姑娘迎入府中才是。”
同样出身高门的景阳侯夫人也附和道:“是啊,郑家能不计前嫌让女儿做侧妃已是不易,王妃也应当体谅。”
四下不乏对叶清眠指指点点,无非就是含沙射影地说她不能容人,心胸狭隘,掠人之美。
叶清眠听了一耳朵,原本以为是场寻常宫宴,不成想还有这等子烂事等着她,心中难免有火气。
一时也分不清是气这莫名其妙出现的侧妃,还是气自己事先毫不知情,总之,她没从玉沉渊口中听到半个字。
叶清眠忍着情绪,语气淡淡,“既陛下娘娘已有决断,臣妾必依照礼数迎侧妃入门,好生照顾。”
众人这才熄了声音,俞贵妃也满意一笑。
因郑安柔出身高贵,俞贵妃特令她于宫中出嫁,给足了风光体面,也算是对她侧妃之位的弥补。
成婚的日子就在三日后,看似仓促,实则郑安柔从中谷来时便备好了嫁妆,又有俞贵妃为她添妆,一切皆准备妥帖,只有叶清眠这正室王妃是最后一个知晓的。
叶清眠在北黎毫无根基,既无母族可依又无权势可仰,众人对她的几分客气也只因她是永安王的正妃而已。
现实如此,叶清眠也无力辩驳,只得忍了这口气。
宴席散后,叶清眠才起身,便被人唤住,转头一看,是郑安柔。
掩在宫灯下的女子身姿纤弱,妥妥一个病美人。
她垂着眉眼,执袖半掩着胸口,似乎走这几步路也将她累得不轻。
郑安柔抬眸看她,目光流转,楚楚生娇,嗓音若莺声燕语,“安柔知晓王妃因赐婚一事心中不悦,深感愧疚,恨不能一死了之。”
叶清眠语气平淡道:“郑姑娘言重了,此乃圣上旨意,你只需安心待嫁即可。”
说完,叶清眠就想转身离开。
“王妃,王妃,”郑安柔跑上来拉住叶清眠,面露难色,“并非我有意难为,实在是我心爱王爷,我苦苦求他,他才将我带回都城,此生除了他,我不愿再另嫁旁人”
叶清眠下意识皱了皱眉,想把手抽出来,她不喜欢同陌生人这样的接触。
可郑安柔很固执,一定要得到叶清眠的许可,“我不会同王妃争抢的,只要能伴王爷身侧我就心满意足了,求王妃高抬贵手,分一点王爷的怜爱给我就好。”
这样的语气和说话方式让叶清眠莫名不爽,冷硬地回她,“他的事我无法左右,你与其在这里同我说,不如去寻王爷说给他听,只怕更好。”
郑安柔对叶清眠的回避置若罔闻,而是从怀中取出块玉玦,满目伤情,“这是王爷曾赠与我的玉佩,可如今时移世易,物是人非,王爷只怕是不记得了。”
叶清眠顺势瞥了眼那玉佩,是永安王府的四首麒麟纹,内环刻着个“卿”字。
看来她的确是先永安王定下的儿媳。
叶清眠心中清楚这也只是玉沉渊幼时的事,可平白出现个人要介入他们中,任谁心中都不会好受。
“郑姑娘,你与王爷的事还是亲自去过问他吧,我不好置喙,”叶清眠故作冷淡地垂眸,好似她并不在乎这件事,“我有些累了,想先离开。”
郑安柔窘然一笑,才松开手。
叶清眠立时走出殿门,便见玉沉渊在阶下等她了,玄色衣袂悠悠漂浮,芝兰玉树。
叶清眠不住咬牙,当真是个蓝颜祸水啊!
心中窝着火,没再看他,径直从他跟前掠过。
玉沉渊微怔,大步跟上去拉住她。
叶清眠固执地抽回手,与他拉开距离,面色不悦地往前走,走的速度比平常快上许多,就是为了甩掉身后这讨厌的人!
“眠儿,发生什么了?”玉沉渊不知道她为何突然生气了,又很担心,“慢一点,当心跌到。”
若不是路太远,叶清眠都不愿意跟他乘一辆马车了,气呼呼地上去后,便将头转向一旁,懒得看他。
玉沉渊刚要探问,叶清眠就发作了。
“你如今要娶侧妃都不用与我说的吗?若非今日来赴宴,怕是人进门了我都不知情!”
忍了一晚,在席上被人议论,叶清眠心中郁结,泛红的眸中蓄着泪水。
安慰的话被堵在口中,玉沉渊眸色一紧,只一瞬便明白发生了什么。
想去抱叶清眠却被她躲开了。
叶清眠心中委屈,倔强地擦掉眼泪,她还以为玉沉渊和别的男人不一样,会对她一心一意,不成想竟也是个花心大萝卜,表面看着深情,实际就是个混蛋!
她爹爹都没纳妾呢,一直只有娘一个人,哥哥亦是洁身自好没有妾室通房,与嫂嫂两相恩爱,凭什么玉沉渊就……
叶清眠越想越难过,泪也掉个不停。
玉沉渊知道她在宴上受了委屈,心疼不已,不顾她的阻拦将人圈进怀里。
“你别碰我!”
叶清眠不住挣扎,在他身上胡乱打了一通,没力气了才罢休。
口中还一直抽噎噎念叨,“你个混蛋……你个混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