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仅是孔博士,即便旁人听到这话,怕也不会给朱慈烺好脸色,便是太子身份也一样。
“根基?儒学能让百姓吃饱饭吗?”
“殿下莫要胡言乱语,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,没了儒学,如何能平天下?”
“我们是凭儒学平定天下吗?还有孔博士,您觉得如今天下安宁吗?”
朱慈烺又一次发问。
孔博士被这一连串的问题噎得说不出话来。
“儒家讲究格物致知,探究事理以得智慧,可为何我见到的都是些死记硬背、固守成规、盲目维护儒学的迂腐之人?”
噗嗤!
一口鲜血自孔博士口中喷涌而出。
他指着朱慈烺,想说什么,却涨红了脸,终究没能说出来。
朱慈烺略显厌弃地瞥了眼孔博士,内心却有些歉意。
他就是故意与对方争辩的,然后……离开国子监。
这个地方实在乏味得很。
太子把孔博士气得吐血的事很快传开。
没多久,国子监祭酒便出现在朱慈烺面前。
祭酒是国子监的最亡国职。
孔博士已被带去医治,但这儿还有很多学生。
他们目睹了方才那幕,祭酒找来户部某官员之子询问究竟。
此人较为老实,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出来。
听着听着,祭酒眉头愈皱愈紧。
听完后,祭酒望向太子。
换作寻常人,只要流露出轻视儒学之意,祭酒便会将其驱逐出校。
可眼前的是太子,不是别人。
“殿下,为何如此妄言?”
朱慈烺掏了掏耳朵,他注意到无论是先前的那位博士,还是眼前的这位祭酒,都是一些死板的人。
他们一门心思地想把儒学捧上神坛,一味地抬高儒学的地位。
却从未考虑过,治理国家或许并不单靠儒学。
自汉代废黜百家、独尊儒术之后,学术界便停滞不前。
这是不合理的,也是不科学的。
朱慈烺觉得,是时候做出一些变革了。
祭酒为何不敢对朱慈烺直言规劝?因为在封建体制下,权力完全集中于皇帝一人之手。
我能推崇儒学,同样也能改换其他学派。
归根结底,儒学不过是一种思想,思想本身并无对错之分。
然而治理国家,仅靠思想是不够的,关键在于皇权。
“我并未狂妄无礼,我只是认为,所谓的高贵儒学并不能造出火铳火炮,无法让灾民吃饱饭,更不能使叛军归顺朝廷,所以儒学并非什么至高无上的学问,它只是一种普通的思维罢了。我学习过,便也不算浪费时间,但我打算探索新的路径,一条真正能挽救大明的路,这条路上或许不需要儒学。”
此言听来颇为狂妄。
祭酒气得脸色铁青,“太子难道想要效仿王阳明先生吗?”
“不错,阳明先生确实是你们儒家最后的遮羞布。”朱慈烺点头承认。
“你……太子,此事我定会向陛下禀报,望你日后不会后悔。”祭酒愤然离去了国子监。
看到周围人都呆立着,朱慈烺说道:“还愣着干什么?各自回家吧,连博士都走了,你们还在这儿干啥呢。”
说完,朱慈烺先行离去。
——
“皇上!太子把孔博士气得吐血了。”
“皇上,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,太子怎可如此轻视儒学!简直是大不敬。”
“皇上,皇上!”
一位祭酒,几位博士,在亡国面前大声控诉朱慈烺。
亡国放下奏疏,只觉头痛欲裂。
这些人确实太过喧闹,但他又不能轻易将他们驱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