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最后,小厮抿了抿嘴,神色中似乎是带着几分无奈。
李天义微微眯起双眼,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小厮。
手指关节上带着厚厚的茧子,很明显是长年劳作留下的痕迹。
但行事语气却文雅从容,不似寻常小厮。
“这群人居然敢在天子脚下这般欺凌百姓,简直是无法无天。”
说话间,李天义瞥了小厮一眼,突然笑着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是哪里人?怎会流落至此?”
听到李天义的问话,小厮下意识的愣了愣神,随即坦然答道:“小人姓秦,名霖,是河北涿州人氏。”
“家中贫寒父母早亡,自小吃百家饭长大,甚至几位老人还筹集银两供我读了两年书。”
“现如今年岁渐长,便想着学点本事报恩于乡亲。”
“因此前些日子独自来京,想找份差事挣点银子,好寄回乡中补贴村中老小。”
秦霖这番话说的并不快,语气朴实无华,但字字句句带着一股发自内心的真诚。
说起资助自己的乡亲们,他的眼角竟也隐隐泛红。
李天义静静的听着,眼中隐隐闪过几分欣赏。
他最不喜的便是那种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唯利是图之徒,而眼前这秦霖虽出身微寒,却是个心思清澈,骨子里有情义的人。
“那你说说,那些纨绔看上的……是你写了什么诗?”
李天义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情一般,突然开口问道,神色中带着几分调笑。
听到李天义这话,秦霖微微抬头,见他眼中带着鼓励,这才小声念了出来:“夜雨潇潇照孤灯,客心长在故园萦。”
“纸上文章难慰意,一杯浊酒慰余生。”
“不过是随手写来遣怀的句子,没想到竟被人……拿去邀功。”
说到最后,秦霖的神色中似乎是多了几分窘迫。
李天义听罢顿时“啧”了一声,放下茶盏颇为感慨的开口说道:“好一个‘纸上文章难慰意,一杯浊酒慰余生’!”
“字句沉郁,却能以景写情,以情动人……”
“真没想到,在这京城角落,还藏着你这样一条好苗子。”
一旁的颜弘义也微微颔首,眼底闪过一丝赞赏。
秦霖听得二人评价,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动容,随即低声说道:“多谢几位……夸奖,小人不敢当。”
李天义笑了笑正要再开口说话,便听见马车外顺德的声音响起:“陛下,咱们到了。”
这句“陛下”一出口,马车中顿时陷入瞬间的寂静。
秦霖猛然一怔,似是没听清,又像是听清了一般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。
下一秒他猛地抬头看向李天义,脸色苍白如纸,颤声道:“陛……陛下?”
“您是……皇上?”
他话音未落,便要从座位上扑通一声跪下。
谁知还未起身,手腕便被李天义一把拦住。
“坐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