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往官府也曾救济过,可那些粥里能见到几颗米就已是极限,哪像眼前这般如此实在。
灾民们别无选择,连水都喝不足,怎么可能拒绝这样的赈济?
然而此刻,面前的小吏为他盛了一碗满满的、犹如白米饭般的粥,他竟忍不住泪流满面。
他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,是甜的。
他明白,自己再也不会挨饿了。
但他没有急着享用,而是端着这一碗像米饭的粥,匆匆走向远处的城墙。
城墙下有个小洞,不大不小,正好可以放下他的碗。
就在他准备将碗放入时,突然传来一个声音:“你在这做什么?”
他抬头一看,是一位穿着华丽的富家公子。
“公子……我的妻儿在那边,他们也没有吃的。”他低声说道,带着几分谦卑。
“为何不把他们带来?这样你们就可以各吃三碗了。”朱慈烺好奇地问。
“我们担心这是官府设下的圈套,引我们出去,让我们无法回去。以前这样的事发生过太多次了。”汉子解释道。
朱慈烺沉默片刻,听着城墙另一边传来的狼吞虎咽声,叹了一口气,“带你的妻儿出来吧,明天还会有粥。”
汉子睁大眼睛,难以置信地问:“真的吗?”
“我不会骗你,不信的话,明日自见分晓。”曹彰在一旁说道。
“多谢公子,多谢公子!”
汉子哪里还不明白,这场赈济背后定与这位贵公子脱不了干系。
——
曹彰让人又送来一碗粥后,汉子对眼前的富家公子完全信服了。
但他依然没有让妻子和孩子进来,因为外面没有住处,而且城外的治安也远不如城内安全。
汉子决定今晚在外露宿,虽然外面泥泞不堪,还有蚊虫鼠蚁肆虐,但因他已经吃饱,孩子们也已吃饱,所以睡得很踏实。
第二天,那位富家公子果然再次出现,不仅出现了,还带来了装满粮食的袋子。
看来赈济并非一时之举,而是会长期持续下去。
灾情的消息逐渐传开,城内外的民众都知晓了。起初,众人像那些观望的汉子一样犹豫,但忍饥挨饿一天后,发现赈济仍在继续,便毫不犹豫地携家带口离开城区。
即便今日赈济结束,明日不再赈济也无妨。因为他们饥饿难耐,长久以来未曾吃过一顿真正充饥的饭食。
终于,京城里大部分灾民开始向城外迁徙。
朱慈烺点头示意,依然耐心等待。
周延儒今日随同太子参与赈济,这是他数十年官场生涯中首次与太子共事,竟让他这位资深政客感到些许紧张。
朱慈烺与周延儒截然不同,他行事果决,主动性强。周延儒本以为自己需协助太子处理诸多琐碎事务,然而事实证明,哪怕是最细小的事宜,朱慈烺早已妥善安排。
周延儒只能默默跟随,无言以对。然而时间一长,他忍不住开口问:“殿下,这般赈济恐怕不能持久,眼下已耗去近四万两银子、十万石粮,要知道,我们不仅需赈济灾民,军队同样需要粮饷。”
换言之,若朱慈烺此次未能从商人处征收足够税款,未及时充实国库,则可能面临军心动荡的风险。相较灾民,这无疑是更为可怕的局面。
然而朱慈烺毫无焦虑,反而笑言:“再等等,等这些灾民吃得饱些,腌菜多放一点,不吃盐哪有力气干活?”
周延儒皱眉不解,不明白太子究竟何意。
就在此时,灾民队伍中突然发生*乱。
朱慈烺与周延儒近在咫尺,看得分明,似乎是因排队引发。
昨日众人皆因饥饿无力,再加上有士兵监守,大多规规矩矩。今日士卒减少,灾民们经过昨夜的赈济后已有几分饱腹感,一些缺乏教养者便开始亡国。
“曹彰,去看看怎么回事。”
曹彰赶过去不久返回。
“殿下,无甚大事,不过是几个惹事的家伙,已被压服。”
听罢此言,朱慈烺并未过多关注。
可片刻之后,*乱再度爆发。
而且这次,似乎比之前更为激烈。
数十人卷入其中,并出现了械斗。
朱慈烺察觉异样,迈步向*乱方向走去。
曹彰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沉默,紧紧跟随朱慈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