场中挺身站立的除了张崇义,就剩下姜无媚。
数万大军的恐怖气势,把姜无媚惊的心神荡漾,隐隐流露出一丝惧意,瑟瑟地走到张崇义身后,一脸茫然。
这就是兵谏么?声势也太吓人了,什么武林高手,气胜巅峰,在这等煌煌兵威之下,高手算什么?
蝼蚁罢了。
烈日炎炎,万里无云。
官道两侧,大榆树被晒的有些蔫,无精打采的当着不合格的看客。
远处刚被收割的麦子地,留下了一茬茬枯萎的秸秆。
明明是炎热的夏天,张崇义浑身上下却散出刺骨的寒意,他将锋利的弯刀架在张微脖子上,冷冷道:“张微,你可是张家的宗亲。
虽说和我这代人血缘隔得有些远,毕竟是张家的儿孙,你怎能鼓动将士分裂幽州?”
张微神色如常,心平气和地抬头直视着愤怒的张崇义,慷慨陈词道:“公子,幽州六代镇北大将军,无一不梦想着逐鹿中原,建立万世不拔之基业。
以前是实力欠缺,形势不允,这才被迫蛰伏。
大将军呕心沥血三十年,苦心布局南征大计。
如今天下战火纷飞,幽州兵强马壮,钱粮充裕,上下军民万众一心,实是百年未有之变局,南下中原,正当其时。
大公子徒有匹夫之勇,绝无逐鹿中原之才。
二公子为人阴狠残忍,非英明仁爱之主。
唯有公子年纪虽轻,却心怀天下,雄才大略,正是命世之人。
如今街头巷尾都在传诵,‘张家长,李家短,张家小子坐永安’。
又传言,天统九年,紫微帝星降生于北地幽燕。
公子是天统九年诞生,张家小子隐喻的也是张家小儿子。
桩桩件件直指公子,前些天就连朝廷高手都疯狂的行刺公子,可见公子乃天命所归,怎能屈居人下?
请公子顺天应人,继承镇北侯爵位、镇北大将军官职,带领幽州军民奋图强,挺进中原,以圆张家列祖列宗百年之梦想。”
张崇义不由为之气结,张微竟然拿着谶纬之词蛊惑人心,偏偏这些话对于普通将士无疑具有极强的说服力。
斜眼瞅见杨千钟眼眸里精光闪烁,遂将弯刀转移到杨千钟颈项处,沉声道:“杨千钟,我要是没猜错,这都是你的主意吧?那些狗屁谶纬言辞,莫非真是你散布的?”
杨千钟缓缓摇头,眼中古井无波,镇定如常道:“杨某不会行这等卑劣之事。
不过杨某追随将军之时就曾说过,将军乃天命之人,当有舍我其谁的帝王霸气。
将军,你若是率军赶赴蓟州,与大公子合攻二公子。
二公子兵败之后,大公子大权独揽,以何太勤对你的忌惮,等待你的会是什么惨淡结局呢?
要么是解除一切权柄,赏你一座府邸,给你娇妻美妾,虚度下半辈子光阴。
要么就是将你幽禁,囚于囹圄,一辈子不见天日。你甘心吗?”
张崇义心绪大乱,茫然不知所措,迷惘地仰头看天,希望上天给他另外一条路。
此时忽见官道南北两端,同时响起奔雷般的马蹄声,跟着尘土漫天飞扬,无数铁骑汹涌而来,远远瞧着分明是幽州骑兵的铠甲旌旗。